吉兒的小世界

今天下午上班真的是分身乏術，又要忙修改型錄給設計廠商，又是連開二個小時共三個會議，開完會後，再跟等我很久的廠商說明型錄修改處，下午不過四個小時，幾乎沒有休息過，肚子痛得差點得膀胱炎...所以也沒時間打電話給吉媽，問問吉爸的狀況...

再進到辦公室，大家幾乎都已經下班了，而我才剛好不容易坐下來休息一下，趁著下班前，等杜拜先生來的空檔時間，剛好可以完成一封半的會議報告信函，順便打通電話給吉媽...

吉：喂，媽，今天爸的狀況如何？

吉媽：還是一樣啊，不過今天你舅舅叫你爸時，他有反應耶，跟你爸說話，有看到你爸流眼淚的樣子

吉：是喔？是二舅嗎

吉媽：大舅也有

吉：大舅也來囉！？

吉媽：嘿呀，下午的時候，你舅舅跟你爸說話，你爸突然有流眼淚，可是問護士，護士說那不是(清醒的症狀)；現在你二舅還在這裡，大舅先回去了

吉：你在吃東西吼？

吉媽：嘿，我在吃青菜(晚餐)，你二舅在睡覺

吉：是喔，我待會會過去醫院喔，杜拜先生也會去



pm 7:40

剛停好車，走沒幾步路，接到吉媽的來電...

吉媽：我剛剛看到那個主治醫師陳子勇進去加護病房耶，待會搞不好會叫我們進去，你快點過來

吉：我現在已經在急診室外面了啦，如果待會你被廣播到，你就先進去，不要等我，就先進去聽醫生怎麼說


沒二分鐘，吉媽又打電話來，說真的在廣播2601號的家屬過去了，我跟吉媽說，叫她趕快先進去

說完，我踩著高跟鞋小跑步趕過去，剛到家屬休息室的外面，看到二舅東張西望的，應該是找不到吉媽，連忙跟舅舅說，吉媽在加護病房裡面，二舅以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，緊張的一直問是發生什麼事情了，我衝到加護病房外面按鈴...

護士：有什麼事情嗎

吉：我是2601號病床的家屬，是不是有醫生要跟我媽說明病情，我媽媽在裡面....

<<門就突然開了，我、舅就跟杜拜先生衝了進去，二舅問發生什麼事情了>>

吉：媽，醫生咧？

護士：待會醫生才會過來，現在在對面的病房


我、舅舅跟吉媽就先喊話工作...

吉：爸，我菁ㄟ，我來看你了喔，阿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

吉媽：王金村，菁ㄟ在叫你，阿有沒有聽到？

二舅：姐夫，我阿坎啦，阿你要加油捏

可能是聽到二舅的聲音吧，畢竟舅舅們都住在台東，非常不容易見到面，聽到二舅的聲音，吉爸的表情突然有了變化，像是知道大家來看他，而他卻動彈不得一身病痛，吉爸雙眉突然皺了起來，彷彿要難過的哭出來，腦壓由原本的8一直升到10，我們連忙叫他不要激動，放輕鬆放輕鬆，就那10秒的表情，很快的吉爸慢慢又閉上眼靜靜的躺著，腦壓又回到了8...

<<我發現我們一行四個人站在加護病房裡頭，而且都沒穿防護衣，也沒先洗過手，主治醫生“衝”了進來>>

醫生：目前病人有癲癇，眼睛有時抽續跳動的很頻繁的現象，那我們現在有使用二種抗癲癇的藥，目前長庚只有二種注射用的癲癇藥，他二種都有在用 ((全部安靜下來))

吉：我爸二種都有用？

醫生：對，二種都有用，目前我們比較傷腦筋的是，病人的狀況很複雜，像抗癲癇的藥，量打太多會中毒，打太少又不夠力，所以我們也是一邊觀察一邊調整藥量，但是抗癲癇的藥，會積在身體裡頭，像一般人會排汗排尿，所以每天三百單位進去身體，隔天就排出去了，比較不用擔心堆積在身體的問題，可是現在王先生是只能靠洗腎來清毒素，但是洗腎過程又不知道到底是洗掉多少抗癲癇藥？又為了不要讓他癲癇發作，乾脆就洗腎時，讓機器整個洗掉，然後我們在重新打藥進去，所以我們現在先不管排出多少量，按時固定一個劑量打下去，但是也不知道實際上洗腎時是洗掉多少劑量？所以這個用藥方面，我們都要一邊看一邊觀察，也有可能會有中毒現象也不一定，但是我們盡量小心謹慎用藥

吉媽：今天下午我們在叫他(指吉爸)時，他有流眼淚耶，那這樣沒有醒嗎

醫生：依照王先生目前的各種條件，他都沒有清醒的資格，目前他的昏迷指數在6~7之間，一般能清醒的指數最少要到8，才有清醒的條件，而且手能舉高過頭才算，目前王先生這些條件都沒達到，老實說，我也不確定現在王先生能不能聽到我們講的話，像我們這樣在說話，我也不確定他是否能聽到，如果他有清醒他就會有反應...

吉媽：可是我們今天下午真的看到他在流眼淚耶...(二舅猛點頭)，而且他剛剛好像也有點知道我們在跟他說話耶

醫生：有時候病人聽到某種訊息，他會有反應，但是有時候他聽到訊息，身體卻不能反映，這時就會用交感神經來表達，比如說流淚之類的，也許那時候病患有聽到也說不定，但我們不是神父，就我們專職的醫護人員來看，他還是不清醒的，而且他有癲癇，更不可能會醒...

吉(捧著吉爸的麵龜手)：醫生，我爸的手怎麼會水腫成這樣？而且比昨天更腫，他今天不是有洗腎嗎？

醫生：其實久病臥床的病人，四肢最容易水腫，離身體或心臟越遠越容易水腫，有時候洗腎也不太容易排得掉...

吉媽：他洗腎時腦壓都很高

醫生：對，洗腎時腦壓會偏高，可是又不能用降腦壓的藥，因為降腦壓的藥的作用就是把全身的水帶到腦部，然後在釋放出去，達到降壓的效果，但是他在洗腎過程如果用降腦壓的藥，會找不到水到腦部，反而更糟...


講到幫吉爸按摩這檔子事，醫生建議我們可以動作大一點，如果只是小小的按摩跟轉動，通常沒很大的效果，最好是可以把整隻腳抬起來彎曲貼近身體再拉直，多做幾次，手臂可以舉高、彎曲，多做一些彎曲拉筋及關節轉動的動作...接著醫生當場示範一次給我們看，吉媽跟舅舅都嚇到，怕醫生把吉爸的腳折斷，但是醫生說這很安全根本不用擔心


pm7:55

醫生離開後，吉媽跟舅舅還有我，一人負責一肢(手或腳)，就在那邊轉呀轉的，不斷幫吉爸按摩，我們也不打算出去了，就連著八點的會客時間一起用了，可是裡面站了四個人，杜拜先生先出去在外面等著...


pm 8:00
弟穿著防護衣進病房，發現裡面已經站了三個人，而且只有他一個人穿防護衣，後來護士進來，笑笑的說，你們怎麼這麼多人啊，要不要輪流？看吉媽跟舅舅都沒反應，而我傻笑著，跟護士說，就剛剛跟醫生講完話，就沒出去了，呵呵呵......(裝傻...)

護士只好在病房門口拉上布簾，以防其他人看到會抗議


pm 8:30

結束會客，我們坐在長椅上聊天，看到吉媽悶悶不樂，二舅安慰說，反正就遇上了嘛，這也是人生的一個過程，一切就順其自然好了，吉媽聽到醫生說吉爸患有癲癇，不太可能會醒來，更是憂心忡忡，很怕吉爸變成植物人，我跟二舅及弟的推斷，吉爸應該不會成為植物人，尤其是吉爸的麵龜手腫成那樣，一點閃失，吉爸大概就沒命了，不像大多數的植物人可以進食、排尿排便，吉爸目前不能進食，牛奶灌食進去就吐出來，常嚇到護士一陣忙亂，很擔心處理不好會造成吸入性肺炎。

我跟吉媽說，反正醫生說什麼我們做什麼，現在醫生還沒放棄，我們就跟著作，後事我們也準備好等著就好，不要措手不及就好，也不要想那麼多了....二舅附和贊成我的說法...

pm 9:00
今晚弟要留在醫院睡覺，所以杜拜先生的小Jimny就載著二舅及吉媽一同回家去...



<<後記>>
自從吉爸開刀進了加護病房這麼多天來，我第一次看到吉爸的臉上露岀想哭的表情，彷彿想哭訴他的痛跟苦，心會突然揪在一起，這是否代表吉爸一直都是聽得到我們的聲聲呼喊呢？感覺上吉爸像是被困在軀殼裡，無法跟我們接觸...




這篇寫到後來有點辛苦，因為眼睛太朦朧，看不太清楚螢幕....大概是看電腦螢幕看太久了...